許久，冥忽然挑起嘴角，露出個暫且能稱之為“笑”的表情，說：“既然你們這麽想參與，我準許你們再次千鳥湖玩一次筆仙。”

“啊？”程喬三人都楞了，昨天不是還在說他們不知死活麽，今天怎麽又讓他們去千鳥湖，沒臉女鬼都救出來了，他們再玩筆仙能招出什麽來？

“如果你們是修道者，臉被人奪走了，你們會怎麽做？”冥話鋒一轉，問了個和上句話沒什麽聯系的問題。

“當然是奪回自己的臉，報仇！”言渺狠狠地揮舞著拳頭，她是女人，而且是個漂亮女人，即使變成了鬼她也是在意自己的樣貌的，要是有人敢削掉她的臉，把她變成沒臉女鬼那樣，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報仇，再把自己的臉奪回來。

“你是說，她要報仇？”程喬問。

冥看看他們，目光沒有往常那麽冷，卻也沒有太多情感，說：“想要報仇，必須先擁有支撐她報仇的能力。”

據冥推測，沒臉女鬼會被換臉，要麽是實力不敵對手，要麽是被人家偷襲控制，她死前被人施術，將她的魂魄和肉身鎖在一起，削掉肉身的臉就等於削掉了魂魄的臉，死後被拋屍千鳥湖，魂魄也隨之入湖。

屍體被塑料袋包裹，還墜有石頭，恐怕不是兇手的多此一舉，而是兇手在其身上做了法，目的是讓死者的魂魄暫時不得遠離屍身，再將死者的屍體和亡魂一同沈進千鳥湖，等死者亡魂被湖神吞掉，兇手就能高枕無憂了。

屍體被發現時，死者亡魂已經被湖神禁錮，加上裹著屍體的塑料袋被解開，法術失效，她的屍體被運走，魂魄卻還留在千鳥湖。程喬他們在千鳥湖上玩筆仙，給了她暫時脫離湖神的機會，不過她仍有部分魂魄在湖神那兒，所以神智不是很清醒，也就沒有回答言渺的問題。

後來程喬幾人把她從湖神那兒救出來，她感應到冥的威壓，索性繼續裝傻充楞，待家裏只剩她和言渺之際，出手暗算了言渺，吸取了言渺身為山神的靈力和陰氣，逃之夭夭。但她被湖神禁錮多日，雖然沒少吸取湖神的能量，但她也被湖神吸走了不少，因此她很可能再回千鳥湖，去湖神那兒吸取更多力量來強化自己，為報仇做準備。

“她就不怕被湖神抓住，永世不得超生麽？”言渺縮了縮脖子，萬一算計湖神不成反被湖神吞噬，豈不是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！

“上次她是毫無準備才會被湖神禁錮，如今她有備而來，湖神又被你們重創過，自然是她更容易占到便宜。”冥的嘴角劃過冷酷的笑意，那種人的心理他太熟悉了，不過是投機取巧而已，只要有利可圖，有風險也要試試。

程喬和言渺聞言全都恍然大悟，既然如此，他們必須立刻趕到千鳥湖，抓住沒臉女鬼，制止她算計湖神的行為。不然她變強了，他們想抓她就費力了。

只有柳齊有些為難，“好是好，可今晚就去……我弄不到起重機啊！”

上次那起重機是他從市裏拉過來的，用完後又雇車給人家拉了回去，這會兒已是後半夜，他上哪兒找人借起重機去。就算借到了，運過來也差不多天亮了。

“這次我們的目標是女鬼，不是湖神，不需要那玩意。”冥頓了頓，說，“還有漁網嗎？麻袋也可以，結實的就行。”

“裝大米那種袋子行嗎？前陣子我買了袋五十斤的。”見冥點頭，他立刻跑到廚房，吭哧吭哧地弄出來一袋子大米。

冥看了眼，說不行，他要袋子是用來抓女鬼的，這種袋子既小又不結實，根本用不上。於是柳齊又吭哧吭哧地把米袋子搬回到廚房。

“昨天裝她那漁網還沒扔，我去找找。”沒臉女鬼是他們用漁網拎回來的，言渺去陽臺上翻找一圈，總算找到那張漁網。

冥拿起程喬抽血的血漿袋，將袋子裏剩下的血滴在漁網上，眾人不解，問他在做什麽。冥說這樣女鬼就無法穿過網子，待會兒就用這張網去抓沒臉女鬼。

準備好漁網，冥起身，率先出門。

程喬在言渺的攙扶下也跟了出去。

柳齊眨巴眨巴眼睛，立刻像觸電似的彈起來沖了出去。

夜風微涼，程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額頭滲出一層冷汗。

冥看看她，眉頭稍稍皺起，卻在她看過來時恢覆正常。

“我還挺得住，不會給大夥添麻煩，”走得有些急，程喬的眼前又開始發黑，這種狀態怕是不能下水了，“待會兒我在岸上放風，讓柳齊和言渺跟你下去吧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我可以下水，我全都好了！”言渺向冥展示了下自己基本看不見的肱二頭肌，結果她一撒手，程喬差點摔倒，嚇得她手忙腳亂去扶。

柳齊也說自己可以下水，昨天要不是得操縱起重機，他早就下去了。

冥點頭，他本來也沒打算讓程喬下水，不然他也不用準備滴血的漁網，因為程喬親手使用的漁網比滴血這種好用得多。可不管程喬體質多特別，她都是個人，會生病，會死，剛損失了那麽多血，且得好好調養。

二十分鐘後，一行人來到千鳥湖，湖面一如平時那般平靜，但他們都很清楚，水下比海洋更加危險。

下水前，冥對柳齊說：“下去後跟緊我，我讓你退，你就先上岸，其他的不用你管。”

柳齊想說什麽，又想到自己根本看不見那女鬼，到處亂溜達再撞水鬼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，只好同意。而言渺作為能看見女鬼的人，主動分擔了搜索千鳥湖的重任，漁網也交到了她的手上。

“你們兩個都記住，我們的目標是女鬼，不是湖神，能不驚擾它就不要驚擾它。”見他倆慎重地點頭應下，冥比了個準備的手勢，三人入水去找沒臉女鬼。

望著他們入水的浪花，程喬雙手合十，默默在心裏祈禱，願老天保佑他們三人能平安歸來。

三人入水後分成兩撥，言渺帶著漁網向湖的另一側行進，而冥帶著柳齊沿著他們下水這一次搜尋。水下很黑，柳齊只能依靠感受水流來辨別冥的位置，幸好他水性不錯，要不早被冥給甩沒影了。

兩人一前一後向湖的對岸摸索，前行了幾十米，冥忽然停了下來。柳齊沒註意，還在往前游，突然，腳脖子被人抓住了，驚得他立馬使勁踹，折騰了好半天才弄清楚抓住他的人是冥，冥沖他打了個手勢，意思是別再往前了。

柳齊順著他的手勢往前看，嘿，前面那發著綠光的不是湖神大人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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